27(25)坤表-《碧檀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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鹅黄的丝带从发梢滑落,他的手从麻花辫最底端的那一股带过,略一用力,散开了一段,手指像是划过平静的湖面,可带起的不是涟漪波纹,是青丝散漫,情丝万缕,□翻滚。松软的大床上,他们陷在里面缠绵厮磨,毕庆堂把着谭央的肩膀,将头埋在她颈间,压低嗓音小声说,“小妹,帮我解衣服啊。”谭央摇头不肯。毕庆堂看似无心的在她耳边吹气,笑着说,“求你!”
谭央犹豫着,借着这个当儿,毕庆堂吮吸她脖子上的肌肤,又痒又麻的感觉,抽丝一样,一缕缕往心里钻,牵动心底最隐秘的**。毕庆堂拉着谭央的手,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睡袍带子的结上,谭央的手指触到后,紧张的去解,颤颤巍巍的弄了半天,衣服才散开,毕庆堂迫不及待的扯掉睡袍,不经意间,衣角盖住谭央的眼睛,昏天暗地的直袭而来,伴着毕庆堂身上的淡淡烟草味道,一种迷离的香。
第二天早上,谭央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起床,梳妆台前梳完头,看见脖子上的红色吻痕,又是羞窘又是甜蜜的滋味。衣柜里找到一条白丝巾,围好了刚要走。这时候,床头的闹钟忽然间大响起来。谭央连忙扑过去按住表铃,与此同时,她的手却也被按住了。
毕庆堂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谭央,谭央悻悻的说,“怎么就定了表呢?大哥,现在还早呢!”毕庆堂懒洋洋的笑了,“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我定的!”“大哥怕我上学晚了?”毕庆堂也没回答,将谭央揽在怀里,在她脸颊上重重一吻,继而松开手,闭上眼睛笑着说,“你去吧。”谭央轻抚自己的脸颊,笑着嗯了一声,便开心的起身走了,开房门的时候,毕庆堂在她后面自言自语的说,“上学早了晚了倒没什么,不想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人影了。”
不幸的生活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心动魄,是度日如年,然而幸福的日子却是算计内的平步好景,是似水流年。毕庆堂和谭央就生活在这样的幸福之中,碰巧他们又都是聪明人,识得眼前的幸福,且懂得知足。
秋去冬来,西历里急匆匆的早已经过了新的一年,农历春节才姗姗而来,毕庆堂笑着对谭央说,你亏了,小妹,我有老婆陪我过年了,你却没嫂子给你压岁钱了!
正月里,邹老先生家里办了小聚会,毕庆堂带着谭央前去。上海郊外的一处花园洋房,连门口花园的名字都是意大利文的,谭央也不认识,全是西洋做派西洋景。谭央想起一身中式长褂打扮的邹老先生,不禁莞尔,自言自语,“想不到,邹老先生还是个新式人物。”车里的毕庆堂翘着二郎腿,看了一眼房子,漫不经心的说,“这是老头子的小公馆,四姨太住的。”
看着毕庆堂脸上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,谭央心里像堵了一大块棉花,也不影响呼吸,就是不敞快罢了。
四姨太是个上过洋学堂的新派女人,三十多岁,长得自然是美,黑底红花的丝绒旗袍,红宝石胸花,黑珍珠的耳坠子和项链,将雍容与妩媚拿捏的正好,她也端得起正经人家太太的谱,只是一眼望去,就是一个字,累。什么事都是算计出来的,算计着旁人,算计着家里,算计着将来,不敢有丝毫的懈怠,甚至于,不敢变老。那是陪着小心,处心积虑的一生吧。一起去的还有十来位先生,这些人在上海滩上,不是极富,便是极贵,除了一个留洋归来的郑先生带了自己的妻子,其他人带的不是姨太就是情人,满屋的珍粉飘香,笑语盈盈。
饭后,先生们在客厅里聊天,女人在起居室里打起了麻将。打牌,还是前些日子毕庆堂方雅教谭央的,如今人家支起三个桌子,她也被拉去凑数。女人们打起麻将来话就多,衣服首饰化妆品,别人家里的轶事趣闻,热闹的很。这些都不是谭央热衷的,便笑着听。牌技不高,手气也不好,才打两把,便输得精光,谭央也没有在身上带很多钱的习惯,好在毕庆堂叫人送来了他的钱包,即时的很,谭央对他的悉心,也自然开心。
坐谭央对家的正是邹四姨太,她看着谭央,摇头轻笑,摸了张牌,看了一眼便又撇到桌上,“六条!”她的下家也没吃她的牌,桌上一时静了下来。邹四姨太笑着对坐她旁边的那位太太说,“依我说啊,咱们这一群太太里,最乖的就是毕太太了,连打麻将的钱都是毕先生给的。”谭央码了码自己的牌,笑着说,“我平常也用不到钱的,带着也没意思。”另一位太太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,幽幽的说,“做大太太的,怎么能和咱们一样呢?毕先生的就是她的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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