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她看起来又瘦了,眼眶凹陷得厉害,面色十分地黯淡,两鬓竟显了白灰银丝,像是这十年来的岁月一下翻了两倍的速度在她的身上落下痕迹。 阮舒心下讶然。 不仅讶然她突然间的迅速消瘦,更是讶然她竟然敢正视她。 很多年了。 庄佩妤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自发自愿地正视她。 是因为林妙芙,她才有勇气? 阮舒暗暗轻嘲,捺下心绪,自顾自行至佛龛前,先上三炷香。 她其实不信佛。就算她信佛,佛主也恩泽不到她。 她只是习惯了每回进来,都假模假式地恭敬一番。 时不时也会念叨念叨自己新添的罪孽,以膈应庄佩妤所供奉多年的这尊佛。 插好香,阮舒转过身,重新看回她们母女俩,神情淡然地问:“唐显扬的孩子?” 林妙芙留意地一下庄佩妤地脸色,才对阮舒道:“这一次我不会再打掉了。我一定要生下来!” “我没有要你打掉。”阮舒依旧淡然,“孩子长在你肚子里,你想怎样就怎样。” 林妙芙俨然诧异。 阮舒清浅地弯唇:“恭喜你,你解脱了。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。反正我也管不来你。你爱怎么倒贴唐显扬或者其他任何男人,都随便你。” 林妙芙睁着哭得红红的眼睛,一副“你今天没吃错药吧”的表情。 阮舒的视线转向庄佩妤,十分淡漠:“如果昨天的她刺中的是我的心脏,我想你会很开心。” 庄佩妤眸光轻轻闪烁。 阮舒未再多言,举步往外走。 庄佩妤竟是破天荒地叫住了她:“等等。” 惊讶的不仅阮舒,连林妙芙都满面不可思议。 紧接着,庄佩妤又握住了林妙芙的手:“你先出去,我有话和你姐姐单独说。” “妈……”林妙芙像是突然不认识庄佩妤。 庄佩妤轻轻推了推她:“你先出去。” 她讲话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子虚浮无力,好像几天几夜没吃饭似的。 林妙芙皱眉瞥了一眼阮舒,满是警惕与防备,才对庄佩妤点头:“好,妈,我就在门外面守着。你有事喊我。” 门打开,又关上。 阮舒从被庄佩妤叫住开始,便站定原地不动。 庄佩妤望着她,目光毫无以往的闪躲,只是眼底多了一抹阮舒所看不透的复杂。 彼此许久无话。 阮舒率先打破沉默:“你想干什么?” 庄佩妤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一个盒子,走到阮舒的面前,递过来:“帮我还给他。” 阮舒极轻地蹙眉。 那个盒子阮舒认得,就是傅令元送给庄佩妤的翡翠佛像。 特意把她叫住,就为了这件事? 她没接,面无表情道:“要还你自己还。他人现在就在客厅里。” 庄佩妤却是手一松。 阮舒眼疾手快地接住从她怀里掉落的盒子,抬眸便见庄佩妤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。 阮舒分辨不出来,而庄佩妤已跌跌撞撞地走去蒲团前跪下,迅速地掂着佛珠念念有词。 一连串的举动,看得阮舒莫名其妙、疑窦丛生。 眼帘垂落,她盯着盒子,略一沉凝,打开它。 里面原封不动地装着那尊佛像。 阮舒眯眸,将佛像从盒子里取出。 盒底一览无余。 阮舒又仔细打量佛像,也未曾发现异常。 拧眉瞥了瞥庄佩妤跪在蒲团上的背影,她拧眉,心怀狐疑地将佛像装回盒子里,然后试探性地问:“只要还给他么?没有其他话要说?隔着这么些时候才还回去,没有一个理由?” 庄佩妤未应答。 阮舒敛瞳,带着盒子转身离开,手指触上门把时,听到背后的庄佩妤压着声线道:“我这辈子最后悔的,就是当年一念之差留下了你。” 阮舒的身子僵了一秒,眼眸在这一瞬间乌漆漆得不见底,没有笑意地笑了笑:“我这辈子最无力的,就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。” “我注定就是你的孽障,让你永远都不能自我救赎。” * 门打开。 林妙芙一见她出来,就撞过她的肩膀掠进佛堂里,“嘭”地带上门。 浓重的檀香味隔绝在里面。 阮舒将盒子交到守在门口的九思手里。 九思一眼瞅见她的脸色不对劲:“阮总,你没事吧?” 阮舒轻轻摇头,沿着过道走出去客厅,冲傅令元扬扬下巴:“她还给你的。” 但见傅令元扫向盒子,皱皱眉,面露不解:“怎么?丈母娘不喜欢?” “我不知道。你可以自己去问她。”阮舒口吻淡漠。 傅令元沉凝。 阮舒从他的表情暂且看不出什么端倪,收敛神色,有些疲倦地说:“回去吧。” 傅令元示意栗青先将盒子收起来,走上前揽住阮舒:“好。” * 路上,车厢里十分沉默。 途中遇到红灯的时候,傅令元偏头看阮舒。看到她望向窗外的侧脸,白皙的,有点冷薄的,像要融入外面暮色四合的天空里。 他未打破这份安静,任由它一直蔓延至绿水豪庭。 开车要过保安亭的时候,和一辆车同时卡在门口。 因为阮舒那边的车窗是开着的,陈青洲一眼认出她来,顺势便再看到了驾驶座上开车的傅令元。“阮小姐,真巧。”语气不冷不热。这句话似乎成了他们每一回见面的开场白。 阮舒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意外之色,猜测陈青洲应该已经得知他们住同一个小区。 他的后座车窗只拉下来半截,本意好像并不是为了和她打招呼,因为阮舒看到他丢了一朵玫瑰花出来,神情颇为凛然。 她更是眼尖地注意到,他的下巴有一痕像是被女人的指甲刮伤的痕迹。 不等阮舒有所回应,陈青洲便合上车窗。而车窗完全关闭的最后一瞬间,她又看到一只手抓到陈青洲脸上。 紧接着,车子明显在震动,不过很快就重新开动。 阮舒一愣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