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可是他陈嗣德全族一万多人在英德大湾,只有不到三万亩地,要是他拿到了这个知州的官衔,去了归仁立刻就有一万亩地,再从三十万亩山林田地中,还能最少开垦个七八万亩。 这样大湾陈氏这万把人,就有十一二万亩地,还有知州这个土皇帝一般的官职,那是全族鸡犬升天的好机会啊! 是以,陈嗣德根本没问鞑子有多少人,立刻出来大包大揽。 “丢,你陈嗣德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,我顶,你有那个当五品官老爷的相吗? 今天以我们清溪陈氏为主,这五品知州和八品县丞,都归我们清溪陈氏了。” 说着,清溪陈氏的族长,伸过手就要来抢官袍。 这还得了,其他族长、耆老见了哪能服气,外围的子弟也鼓噪了起来,看样子满清没干,他们先准备干上一架了。 还好参与过贡院刺杀叛徒的刘阿水有经验,他过去护住官袍,大吼一声。 “抢什么抢,你们以为是个人就有资格为大王效命,抢了去还完不成任务,可是要军法从事的!” 刘阿水的话让在场族长们稍微冷静了点,但更能压制他们的,是一声来自祠堂神位下的怒骂。 “丢人现眼,鞑子没斩,自己人想要开打吗?”随着怒骂,清溪陈氏的老祖杵着一根木杖出来了。 “五叔祖。”在场所有姓陈的都安静下来了,哪怕就不是清溪陈氏的族人也规规矩矩的。 长辈长到一定程度,在中国人这,那就是无敌的存在。 而能让五十多岁的清溪陈氏族长叫叔祖的,年纪自然不小。 五叔祖生于康熙二十二年,也就是1685年出生,今年已经九十二岁了。 这个岁数代表着什么呢,代表着他出生的七年前,吴三桂才病死,他出生的四年前,吴三桂孙子吴世璠才在昆明自杀,三藩平定。 五叔祖伸手摸了摸这套五品官服,眼中满是怀念的神色,“这套官服,老朽幼时见过,那是吴三桂那大汉奸送给我祖父的。 只是我祖深恨吴三桂害死永历皇爷,毁了咱汉人的江山,宁愿举家逃到山林中去,也不接受吴三桂的官职。 不过那套四品游击的官服,他却保留到死,还带进了棺材里,因为哪怕是大汉奸送的,那也是咱汉官正服。” 此话一出,屋内连根落针的声音都听得见。 五叔祖又看向陈松峰,“予少年时,还去府城育贤坊听过尔曾祖父半峰先生讲学,听他唱独漉歌。” 陈松峰听完,赶紧脱下官帽,解开官服的玉带,松开领口,表示已经脱下官服,随后拜倒在地,脸上泪珠滚滚而下。 “原来是家门叔祖在此,后孙辈陈松峰给您磕头了。” 半峰先生就是陈松峰的曾祖父陈恭尹,也就是陈邦彦唯一幸存的儿子。 独漉歌则是一首魏晋乐府曲,陈恭尹晚年经常哼唱,且改号为独漉子。 因为此曲中有‘父寃不报,欲活何为’之句,被陈恭尹用来代指他无法为父亲报仇雪恨的痛苦。 看到陈松峰拜倒在地,五叔祖才认真的问道:“兴唐王虽然是忠臣之后,但他们家一百年前就过番去了南洋,你且告诉我,这莫氏大王是越人耶,是汉人耶? 他打回来,是来抢地盘的,还是来光复我汉家的?” 陈松峰跪在地上大声答道:“仁德大王家在天南百年,始终未忘汉人身份。 河仙屏山山顶,有仁德大王亲建大明忠烈祠,从李晋王到国姓爷,再到岭南三忠,都得了追赠,谥号,并永享香火血食。” 五叔祖长长松了口气,他伸手缓缓抚摸着心脏位置,紧紧注视着陈松峰,“尔此言,可有半点虚假?” “绝无半点虚假,孙辈愿用家祖陈忠烈公之名起誓!”陈松峰大声说道。 “晚辈也愿意用家祖陈文忠公之名起誓!”陈绍文也肃然大吼。 五叔祖大笑,眼中泪花点点,“太好了,太好了,没想到我这老朽还能等到这一天,如此终于可以放心去见祖父大人了。” “凡我陈氏子孙,当拼死一战,杀东虏,报国仇,若是个个奋勇,何愁没有官帽子,且就算无人知晓,也不负祖先忠义。 须知道我等清远陈氏,昔日也是多有英烈的,庚寅之劫中德庆公五兄弟守南门,血流漂杵也未惧了鞑子半分!” 陈氏众人听闻,脸上都露出了自豪又羞愧的神色,终于不再争抢,而是真的开始思考怎么把鞑子都拦住。 不过此时,五叔祖脸上浮现出了狡黠的顽童神色,“不过这套五品官袍就先给我了,我要选个良辰吉日将之葬在阿公棺中,把吴三桂给的那套,给扔出去。” “哈哈哈!”后辈们都大笑了起来,端着官袍的刘阿水,也未阻拦五叔祖过来取。 然后众人看着五叔祖心满意足拿着官袍,又回到祖宗牌位前的椅子上坐好,脸上满足的笑容,似乎就没有变过。 只等过了半晌,陈松峰觉得不对劲,赶紧上前一看,却发现老爷子早已没了声息,含笑九泉了。 “五叔祖!”清溪族长泪如泉涌,大吼一声,哭倒在地。屋内的陈家子孙,也都跪倒在地上。 陈松峰仰天长啸,“五叔祖得偿所愿,又见我汉家复兴,于是寿终正寝,这是去天上向祖宗们报喜去了!” “对!”大湾的族长陈嗣德把眼泪一抹,对清溪族长族长说道:“兄长,让儿孙们戴红孝吧,杀了鞑子,再来送五叔祖。” “好!”清溪族长站到五叔祖身前,“各宗房家门,三日后飞来峡大渡桥边,杀鞑子!” 。。。。 飞来峡,穿过这里这里,顺着北江很快就可以到英德,此时的英德就已经是属于韶关管辖了。 而韶关相对珠三角要封闭的多,会党势力没有这么强,还有专门从湖广绿营真筸镇调来的精锐筸军六百,算是还被满清完全掌握的地方。 但福康安依然不敢掉以轻心,因为这一路北来,那些广佬、客家佬一个比一个凶。 几十人就敢窥视,几百人就敢上来鼓噪冲杀,跟以往福康安印象中那种老实巴交的一钱汉完全不一样。 其实不但福康安不适应,关德保也很不适应。 他在广州镇守二十几年了,也没见过老广什么时候狂暴成这样,胆子如此之大。 “这都是南贼莫五给他们的胆子,不然他们哪敢!” 关德保恨恨的骂着,要是没有南贼莫五,他现在还好好在广州城内做佐领呢,不知道多爽。 ‘轰!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,正要准备渡河的清军都吓了一大跳,随即关德保就看见远处冒起了火光,还隐约听见有火铳的声音传来。 “河对岸的是镶蓝旗的先锋,谁在跟他们交手?”一个辫子都花白的老甲兵有些惊慌的喊了起来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