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天下之大,竟无一处我容身之地啊。” 一声低沉而凄怆的感叹,在月夜下寂静的林边幽幽响起。 皎洁的月色也为这声音所沉醉和驻足。 银辉倾泻,映照在那美丽到魔性的容颜上。 仅仅是稍一停驻,五脏六腑、四肢躯干就传来了震痛。 因为这身体的痛苦微微蹙眉。 此刻,那拥有魔性之貌的英灵,便流露出一丝令任何女性都为之感伤、为之揪心,为之萌生出无限怜惜与呵护欲望的忧郁和悲伤。 不过,英灵终归是超越常理的奇迹。 即便小小地被【跃座终端】所伸出一丝“织缕”所重创。 Lancer这一职阶所赋予的敏捷与英灵之躯,仍支撑着迪卢木多在林木间疾驰。 而在确定了那名为Saber的英灵,不会追赶上来后。 选择了灵体化的迪卢木多,立刻摆脱了那因折断的肋骨等伤势带来的拖累。 甚至,以纯粹的灵子形态赶路,令本以敏捷见长的Lancer更加迅捷。 新都与深山町之间的距离,即便是驱车也要花上几个小时。 而要是从这处接近郊外的远坂宅邸附近,回到那座新都中心有名的凯悦饭店,路途更是遥远。 然而,当迪卢木多拖着半伤之躯,再度显现。 当他站立在凯悦酒店那映照着霓虹色彩的玻璃幕墙前—— 那轮挂在天穹的月亮,位置似乎未曾挪动一分一毫。 但此刻,这位素以果决勇猛著称的枪兵,脚步却迟疑了。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、巨大的阻力萦绕着他。 仿佛他是逆流而上的游鱼。 耳边,不久前那位神秘女神不知是降下诅咒,还是给予忠告的声音,再次清晰地回响: “你不可显露你知晓此事,否则你必将重归命运的路途。” 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仍在隐隐作痛的左肋。 这位费奥纳骑士团举世无双的首席勇士,苦笑了一声。 他仰起头,看向那一轮似乎已经重新光辉的月亮,眼中充满了挣扎与迷茫。 “只是效忠于一位主君、直至最后……连这样的愿望,竟都不能满足吗?” 有必要宣之于口的知悉,与那似乎必须保持的沉默的制约。 正是此刻令这位忠勇骑士感到痛苦的地方。 …… 诚然,如果自己按照那位女神的要求,对于主君肯尼斯进行一定的隐瞒。 也许真的能迂回地达成自己“尽忠”的愿望吧。 但这种隐瞒——即使是善意的——难道不是一种对于主君的背叛吗? 回首往事,正是类似这般看似善良的私念,最终导致了他与昔日誓死效忠的君主芬恩的决裂。 不仅不得不与曾经的战友兵刃相向。 更在悲剧的终幕,亲手终结了自己君主养母的性命。 眼中的迷惘有所减退,迪卢木多试图坚定自己的信念。 既然自己在这次战争中,已再度立誓向肯尼斯主君献上全部的忠诚。 那么,一切重大的抉择与判断,理应由自己的Master来做出,而非因为自己的私念而做出评判。 啊!迪卢木多·奥迪那—— 这位骑士的忠义之心,便是如此纯粹而炽烈! 甚至令人扼腕叹息! 即便那最终将他引向死亡的Geis,与剥夺他自由的Geis,无一不是违背他自身意愿的强加! 只因那位被他父亲所杀其子的洛克·迪奥凯恩所言: “我那死去之子,我允予你禁制:你将引领迪卢木多,奥迪那之孙,去往死亡之途;你自身的生命,亦不能比他的更漫长。” 只因那与他私奔的格兰妮所说: “噢,迪卢木多,我对你立下禁制:在芬恩与他人自沉睡中醒来之前,你须娶我为妻,救我免于此次可憎的婚约。” 即便他所遭受的万千苦难,其根源并非源于自身的过错。 即便他有千万种理由可以去拒绝、去反抗这些不公的命运…… 那迪卢木多·奥迪那,依然选择恪守他所信奉的“骑士之道”。 甚至到了愚忠的地步。 这重情重义,英勇善战的英雄! 宁愿被命运的枷锁束缚,被不公的禁制引向死亡的毁灭。 也绝不容许自己的行为来玷污那心中的忠义。 …… 最后,这位不愿违背誓约的骑士,便带着格兰妮,驾驶着芬恩的战车和马匹从塔拉出发。 两人就此开启了一场长达十六年、并非出于迪卢木多本意的私奔与逃亡。 而这十六年颠沛流离的岁月之中。 即便以九百年后的骑士准则来衡量。 即便用后世最严苛的“忠义”标尺来审视他的一举一动。 他的光辉品行也几乎无可指摘。 他决意保护格兰妮,却从未背弃对主君芬恩的忠诚。 这位从迪奥莱因口中得知“若与格兰妮结为夫妇,死亡将随之而降”的骑士,内心深处便抱有一个悲愿: 但愿在一切风波平息之后,公主能毫发无损、清白无瑕地回到她丈夫的怀抱。 因此,每当愤怒的芬恩追踪至他们曾停留的地点时。 他总会发现迪卢木多用树枝搭建的棚屋、灯心草铺就的柔软床铺、以及吃剩的食物。 而在每一处,芬恩都会找到一块未被撕开的面包,或是一条未经烹煮的鱼—— 这是迪卢木多留下的讯号,是他以骑士的荣誉向主君立下的誓言: 他尊重芬恩作为丈夫的一切权利,始终将格兰妮视为姐妹,以礼相待,绝无逾越。 甚至—— 当他们在林中休憩时,他与她的床铺总有距离,并在中间放上一块石头。 当他们于洞中留宿时,他总睡在离她最远的角落。 即便格兰妮对他百般引诱,使他身心备受煎熬、不得安宁,甚至当面嘲讽这位英雄怯懦无能, 迪卢木多依然恪守那份忠诚,始终对格兰妮保持尊重与距离。 可是,可是…… 命运便回报与迪卢木多残酷的结局。 尽管在十六年的流亡中,这位强大的战士用每一次克制、每一次坚守,不断验证着自己的忠义。 但那些已然造成的隔阂与伤痕,却已经无法用行动或语言去弥补了。 最后—— 因为迪卢木多已在不断的追捕与冲突中,杀死了芬恩众多忠诚的部下; 因为芬恩的孙子奥斯卡敬佩迪卢木多的勇气,不愿与这位英雄为敌,并警告任何人不得伤害他; 因为迪卢木多的养父,爱和青春之神安格斯·麦·奥格的介入与要求…… 感到力不从心的芬恩,最终表面上同意了与迪卢木多和解。 但那无法消弭的仇恨,又怎能在酒杯的交错和诚挚的歉意中消除呢? 迪卢木多误杀了芬恩的养母,已经和自己的君主结下了杀母之仇。 而芬恩在十六年追逐中所承受的名誉羞辱与部下的伤亡,更是如同怨毒的蛇牙刺入心脏,让那毒液浸润五脏六腑。 于是,这位被仇恨、嫉妒所掌控的君主,始终没有原谅他的愤恨。 第(1/3)页